第55章：焖鱼
李成峰叹气，“他嫌咱晦气。”
程刚：“说给他挑水、劈柴、做饭都不成。”
“怕是要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金钱。”
众人沉默了。
流放犯人哪里来的钱？
张炳道，“不进便不进吧。今晚在此歇息好，明日被雨淋也能扛一扛。”
“各位差爷，我们不如在外头搭个大帐篷吧。”
“这破庙扛不住风雨，十有八九会倒塌。”
秦北望侃侃而谈，“趁眼下天还没黑透，去林子里寻些木头做桩和脊梁，砍些藤蔓固定屋顶，再铺上厚厚的一层树枝。”
族人觉得他异想天开，“那桩得往下打吧？咱手无寸铁，你拿什么挖地基？”
秦北望怔了下，他倒忘了这一茬。
有个族人嗤笑，“北望你不是北霆，你个公子哥儿，舒坦日子过久了，有些事你不懂的，便不要强出头了。”
“我儿也是好心提议，你脑瓜子总比你还强些。”秦二娘呛了回去，又同老胡说，“方才那支队伍住哪儿了？不如找那边的差役说说，和他们挤一挤？”
老胡倒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可夭夭说，“小姐说那帮犯人对咱们有敌意，不要与他们待在一起。”
“我是没感觉出来。”秦二娘问其他人，“你们呢？”
众人想了下，都摇头。
“况且，他们不乐意又如何？是差役说了算，他们再不高兴也得憋着。”
“你又怎知他们不会暗害咱们？”夭夭坚决不松口，“我方才和小姐钓鱼时，我发现一处山洞，我们可以进那儿躲雨。”
老胡眼前一亮，“哦？山洞在哪儿？”
夭夭的小手往山边遥遥一指，“在那儿。”
老胡一看，好家伙，瞧着只隔一座山头似乎不远，实质上望山跑死马。
带着这么多犯人钻树林，风险太大，老胡不可能同意。
“张炳，你随我跑一趟。”老胡又对大家说，“你们煮吃食、方便的都抓紧时间了，若是和那边说好了，得马上过去的。”
程曦月跨过树丛，“老胡，真不考虑进山洞？”
大家方才的议论，她听进去了的。
“太远。”老胡摆摆手，走了。
众人也纷纷散去，找石锅煮野菜、烧热水喝。
万紫柔问了句，“夭夭，那山洞瞧着离我们很远，至少走半个时辰的路，你们走开的时间不长，这么快便到那儿了？”
夭夭轻哼了声，“我们会飞，不行么？”
众人只当她孩子话，都笑了。
然而万紫柔却是低垂眼眸，若有所思。
程曦月让南舟过去照料秦北霆，她则拿出匕首将鱼肉砍成块，头尾留着打汤。
秦大娘之前便用石头架起了小灶，她把锅架上煮就行。
先起锅热油。
鱼块没有沥干水，放入生煎时有点粘锅，卖相不是很好。
等煎得差不多，她再加入姜丝和紫苏叶、豆豉、酱油焖。
鱼肉的咸香混着紫苏的清香飘散开来，在场的人无不流口水。李成峰等人也在弄程曦月给的那条鱼，闻到这独特的香味顿时惊为天人，全都围拢过来。
“这鱼烧得绝了。”
“秦小娘子，真没想到，你还会烧菜。”
程曦月淡然一笑，“跟祖母学的。”
原主祖母是个医女，丈夫疼，公婆敬，因此行事不拘小节，时常在外行走，很少在京城的权贵夫人千金圈子里走动，她的事，也少有人知道。
程曦月把自己会的事，全往她祖母身上推就对了。
果然，众人听了只有敬佩与羡慕，而不会质疑或者其他。
那鱼肉香味太过浓郁，程刚眼都看直了，口水都咽不及，腆着一张老脸，“秦小娘子，你一会儿能不能教教我们做那条鱼？”
“好呀。”程曦月答应得很爽快。
程刚美滋滋地回了自己那边，顺便把李成峰也拉走了——不走不行啊，口水直流三千尺，丢不起这个人。
程曦月让夭夭从背篓里拿出两个菜盘洗一洗，把焖鱼盛起，她则再将另外一条鱼砍成块，沾上面粉，往锅里倒了大半锅油炸。
鱼都太大条了，方才那焖鱼足足两大盘，还不知能不能吃完，炸鱼经放，留以后吃。
炸鱼更香，在场的人都要被馋哭了，为避免咽不下口中那又苦又涩的野菜，全都躲得远远的。
程曦月一次过把鱼炸完、装起，夭夭已经馋得不行，嘴里的唾沫怎么都收不住，“小姐，我能不能先吃一块炸鱼？”
那焖鱼有汤有汁，不好意思先吃，但这炸鱼是干的，她拿在手里吃，没有那么难看。
不等程曦月说话，秦玉瑶便也吸溜着口水，“嫂嫂，我也想吃。”
“吃。”程曦月一挥手，自己也拿起一块。
没办法，实在太饿了。
“哇，好香好香，吸哈吸哈……”秦玉瑶尝了一口便吃得停不下嘴，快乐得像只食物储备充足的小松鼠。
“慢点儿吃。”秦大娘无奈又好笑，唇边一热，自己嘴边也递来一块鱼肉。
“您也尝尝。”程曦月笑眯眯的，白皙精致的小脸被热气熏起一片红晕，芙蓉般的灿烂。
秦大娘愣了下，“你这孩子。”
她接过鱼肉嚼了嚼，“曦月你手艺真好。你什么都会，好有本事，秦北霆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岁月几乎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笑容慈爱又温柔，程曦月被她夸成了翘嘴。
她的秦北霆被秦南舟背回来，看到的便是婆媳对视而笑、温馨治愈的一幕。
他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些甜蜜。
但随之又想起程曦月会离开，这点甜便又淡了许多。
程曦月炸了鱼，便开始熬鱼头汤。
先放点油和姜爆香，鱼头和鱼尾放锅里煎过，而后加满锅水熬。
快熬好时，切点紫苏叶一起煮。
可惜没有豆腐！
但这汤炖得奶白，香气飘飘，已是美味至极。
夭夭和秦玉瑶早就摘好了树叶铺在地面，把菜和馒头都端了过去，席地而坐。
等人到齐，把碗筷分下去，拿起馒头开吃。
周围的人眼巴巴瞅着，不住咽口水。
秦玉瑶瞧着那可怜的人当中有老夫人，心里头便有些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