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衣不蔽体
“夭夭，你可有法子？”
言下之意，迷术是你下的，你得把人治好。
介个……
夭夭搔搔头，她从前很少施展迷术，也没给人造成什么后遗症，她也不知啊。
程曦月只好暗地里给他喂了两滴灵泉水。
她救了这帮人，空间凝聚出了十滴灵泉水，还是挺值得的。
而给他抹了芦荟精的黏液，他那些发炎发脓的外伤，竟都好了许多，只是轻微有些红肿。
她又掏出小瓶子，往他胸口多抹了点，再给他伤口上药。
夭夭去守夜巡逻了，其他人也安静了下来。
没有小孩哭闹，老人的申吟和唠叨，整个队伍都很安静。
可逐渐的，便有些抽泣、哭声传出。
方才醒来便忙着大逃亡，根本没有工夫去悲伤，而今安静下来，想着惨死的孩子、年迈的父母，有谁能忍得住？
老胡这边也统计了数目，九十三个人，没了三十五个，全是老人小孩，也有个别身材娇小、虚弱的妇人。
这个死亡数目实在太惊人，他们明日得去找这附近的县衙，将此事上报，再领一笔费用添置物资，否则这路上真的喝西北风。
程曦月也猜到他们的行程，这时悄声问老胡，“明日你们入城时，我能不能也跟着去，买几件衣服？”
她实在受够了这一身的脏污，还有天冷了，衣裳单薄，白日还好，晚上实在太难熬，得买些厚的。
老胡沉吟了下，“行吧，你可以跟着，到时约定在城门外等便是。”
不远处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万紫柔一骨碌爬起，“差爷，明日我也想入城。”
程刚不耐烦，“秦小娘子是去买东西，你去要作甚？”
“我也是。”
“你有银子吗，你也是。”程刚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万紫柔心头刺痛。
若是从前，这种粗鄙的差役，她一句话就能弄死他，何至于眼下被他们羞辱，自己忍气吞声不说，还得讨好他们？
“差爷，我入城便能买到我想要的东西。更何况，我们衣不蔽体，若不换过新衣裳，白日赶路得多难看啊？”
老胡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那些歹人为何要将他们的衣服弄得这样破破烂烂，走在路上，确实有伤风化。
“成吧，你与秦小娘子一道。”
“我不和她一起。”
程曦月与万紫柔异口同声。
见老胡脸色不太好看，程曦月连忙说，“差爷，我俩各凭本事弄物资，走在一起不合适。我们约好时间、地点汇合便是。”
“还请差爷通融。”万紫柔满眼恳求。
老胡无奈，“行吧，也莫想耍花招逃跑什么的，否则一旦被打成通缉犯，下半辈子别想活。”
“我晓得轻重。”
“差爷，我不会逃。”
两人再三保证，老胡便没再说什么。
旁边的人争先恐后的说，“差爷，我们也要入城。”
“差爷，您不能偏心，答应她们，不让我们去啊。”
“让我们去乞讨也好啊，都快饿死了。”
“不许去。”老胡板起脸，“谁若偷偷离开队伍，我就上报朝廷，罪加一等。”众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却仍有人不服气嘀咕，“为何她们去得，我们去不得？”
“对，不公平！”
“你们这些权贵富翁，也知道‘公平’二字？当他们的儿孙当街纵马、调戏女子，或者犯了事拿钱去打点、息事宁人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对苦主不公平？”老胡讥笑，“想跟我讲公平？行，你们也学她俩一样，拿金银财物来换。”
大家耷拉下脑袋，他们什么都没有。
秦玉书小小声说，“可我们也没有衣服穿呀。”
老胡当没听见，“都给老子睡，不许再闹腾。”
众人不再吭声，各自找火堆躺下。
喉咙像是吞了一把把沙子，又痛又干，渴得连唾沫都没法吞咽。饥肠辘辘，前肚贴后背，极强的饥饿感，让人想疯掉。
有的人还得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蜷缩在那儿，小小声呜咽。
从未尝试过生活的毒打，这会儿真的扛不住，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严重被透支的身体，也是疲乏至极，他们很快便沉沉睡去。
秦北霆浑浑噩噩中醒来，程曦月正要睡觉，见他睁开双眼，忙又去背篓里拿出馒头，撕碎放钵里，用温水泡软，端过来喂他喝。
秦北霆没张嘴，那双深邃迷人眼睛，深深注视着她。
程曦月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我做什么？”
“我们全吃过了，这一份是留给你的。”
秦北霆沉默了片刻，嗓音嘶哑，“谢谢。”
程曦月想说一家人客气啥，但忽又想到，他是被迫娶自己的，兴许并未当自己是家人，才对她表达感激之情的，因此她点点头，“你好好想想，等到了罪洲，要如何报答我吧。”
秦北霆一怔，她如此生分，还是想与他和离的吧？
毕竟，她想嫁的人，并非是他……
见他似乎消沉了些，程曦月问他，“可是哪里疼？”
秦北霆缓缓摇头。
程曦月把钵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混着馒头碎片的温水。
“早些睡，啊？”
她打了个哈欠，往火堆旁一躺，却不知秦北霆暗地里看了她许久、许久。
……
第二日天还没亮，老胡便催促众人起身赶路，因为县城离这里还有好几里，得趁着日头没还升起、路上没人赶紧走。
但是，足足一天一夜，众人滴水未沾，都很虚弱，走了半个时辰，都没能走二里地。
老胡只好让队伍停在一处山坳里，他和李成峰、李奕辰，以及程曦月、万紫柔一起，赶往县城。
当然，他们为了不那么难看，都是套着穿同僚的衣裳，而万紫柔外面也穿了秦北望的衣裳的。
程曦月衣服完好，是当中唯一的体面人，于是，到了城门口，便由她上前出示文牒、户籍等资料，否则老胡等人衣衫褴褛，还没靠近，就要被守城的官兵当乞丐一样驱赶了。
官兵审核了半天，才把人放进去。
“我们现在去县衙，你二人当心些，买好东西就到这棵大槐树下等，午时末之前必须回来，过时不候嗷。”
老胡交代一番，便大步离开。
李奕辰提醒程曦月，“您切莫乱走，也莫与他人起冲突，若是出了事，就遣人到这边告知我等。”
程曦月倒了谢，小少年才急忙跟上老胡，而万紫柔都不看程曦月一眼，独自走了。
程曦月实在好奇她拿什么东西换物资，眼珠子转了转，便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