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驯服

夭夭差一点被甩下去,她急忙稳住身形,双臂倏地变长,牢牢锁住野马的脖子。

野马越发愤怒,它鼻孔喷出粗气,疯狂地颠簸,脊背如汹涌的波涛般起伏,想要把夭夭甩落。

程曦月瞧着心惊胆战,“夭夭,不行就算了。”

可夭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目光如炬,双手死死地揪住马鬃毛,身体随着马的动作剧烈摇晃,却始终没有松开。

“月儿,你在哪儿!”

没见儿媳妇跟上,秦大娘慌里慌张来寻。

“娘,不用折回,我这便去了。”程曦月应了声,“夭夭,实在不行你便放弃,莫要勉强。回头等路过哪个集市,你再去买一匹。我先走了,一会儿你跟上。”

夭夭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和野马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野马见甩不掉她,冲向一片荆棘丛。

尖锐的荆棘划破了夭夭的衣衫和身体,她却全然不顾,双腿紧紧夹住马腹,长长的双臂,如藤蔓一样缠住马脖子。

野马的体力消耗,它的步伐变得有些踉跄,但仍在负隅顽抗。

夭夭调整姿势,松开一只手,轻轻地在马脖子上抚摸,口中温柔地呢喃着,安抚它狂躁的内心。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野马有些不知所措,它开始小范围地踱步,耳朵不时地转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夭夭轻声细语,双手都卸了力道,让它感觉不到压迫与束缚,又说了几句兽语安抚。

野马身体一震,眼神流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

原来是同类,早说啊,这样它就那么抗拒了。

野马轻轻地喷了喷鼻子,眼神中的愤怒与野性褪去,多了一丝驯服与依赖。

夭夭长舒一口气,又趴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

野马一惊一乍的,似乎很吃惊,眼眸越来越亮,鬼精鬼精的。

夭夭骑着它,追上队伍。

秦二娘边走边侧耳倾听,“我怎么好似听见有马叫?”

旁边一名族人鬼鬼祟祟的道,“这鬼地方阴森森的,你听到马在叫,还不一定是马,指不定是别的东西。”

“大晚上的,你胡说什么。”秦二娘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她抚了抚胳膊,急忙挤到前面去。

万紫柔扭过头问她,“娘,是不是后面出什么事儿了?我听见大伯娘在喊程曦月。”

“你走你的路,管人家那么多作甚!”秦二娘很是不悦。

万紫柔委屈得红了眼。

自她嫁入秦家,婆婆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尤其知道她对秦北霆有想法,就越发不待见,每天晨昏定省都冷嘲热讽,换着法子磋磨她。

也就出来的这几日,她娘家送了食物、听家丁说后面还会源源不断有,才给她个笑脸。

而眼下,她的食物没了,也不知娘家还送不送,婆婆便又露出了真实而丑陋的嘴脸。

而反观人家大伯娘,无论程曦月言行举止多么惊世骇俗,她都无限包容、维护;哪怕莫名其妙多了个没用的丫鬟拖累自己一家,她也没有半点怨言。

宽容、大度、温柔、慈爱,真是个绝世好婆婆,倘若自己是她儿媳该多好……

思及此,万紫柔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秦北霆。

黑漆漆的夜里,他又被秦南舟背着,看不见他的模样。

但她知道那个人就在那儿,就觉得心安。

他暂时落魄,就好比龙困浅滩,眼下伤势在变好,他定会振作起来,扶摇直上九万里,成为傲视九霄的神龙。

届时,这天下将再无人欺他、辱他、压迫他。

可与他并肩站在顶峰的女子,却是这粗鄙不堪的程曦月。

凭什么啊?

那年她上香回京的路上遇到大暴雨,拉车的马受了惊,冲入水潭,他将她救起后离开。

后来她寻过去,厚颜无耻的秦北望把这功劳认了,她才与他错过的。

她和他才是命定的一对,程曦月是个插足进来的可恶第三者,按先来后到的说法,程曦月只能做个妾室,她有什么资格与他共享荣华?

万紫柔越想心越不甘,追上秦北望,低声与他交谈。

“你说什么?!”秦北望惊愕又愤怒地指着自己,“你让我去背那个废物?”

“你小点儿声!”万紫柔也生气,“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秦北望直接一巴掌甩她脸上,“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勾搭秦北霆,还让我去给他做牛做马,你怎么敢想的?”

万紫柔捂着脸躲开,满眼的怨恨,“当初若不是你冒充他,我又怎会嫁给你?你还有脸打我!”

“你偷人给我戴绿帽,我还不能打你?我恨不得杀了你!”秦北望抬脚踹万紫柔,秦二娘还惦记着儿媳娘家的物资,忙拦住了他。

“好了,北望,她也只是想想,没犯错,你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秦北望气得头顶要冒烟,“她爬了几回秦北霆的床,还是娘您压下来的,您还说她没错?”

“这不是没成事儿吗?大惊小怪作甚!”

秦二娘说着,凑到耳边低声说,“她娘家还有东西送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秦北望的火焰一下子被灭了大半,“她是我的女人,难不成她有食物,她还不给我们?”

“万一她赌气真不给呢?”

“她敢!”

“你先哄好她,不然闹起来也不好看。等到了目的地,随你怎么处置。”

秦北望气呼呼,“她想讨好奸夫,便要我去背,把我当什么了?您还让我哄她,您有没有把我当您儿子!”

“哎,她不是还没把话说完么,怕是事出有因呢。”

秦二娘好说歹说,秦北望才愿理一理万紫柔。

“你让我背那人,是何居心?”

万紫柔幽幽地看了看他,又移开视线。

“你不是不愿背么?”

“你先说说原因。”

万紫柔迟疑了下,想着还要利用他,便忍下恶心,低声说,“他的伤势逐渐好转,他定会振作起来的。咱们眼下对他示好,便能解除我们之间的矛盾。”

“有程曦月在,你休想。”

“不是的,北霆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是咱知错能改,他会愿意接纳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