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别生气

“能不能也带我去?”

一旁传来小心翼翼的请求。

陶桃侧脸看去,刚刚是丁云湘在说话。

“那边有点远,你就先在家里或者跟着我娘去铺子熟悉一下。”

听言,她的表情有些失落。

陶母见状刚想替她说话,就见她猛然起身,一脸惊愕的样子。

“怎么了?桃儿?”

陶桃没有回答,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先前醒的时候,就在想着是不是忘记什么了,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昨天段乾叫她今早去枢密院来着。

她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完了完了,这才是真的完了。

“我现在有急事,先出去一趟,晚点再去铺子。”

话音刚落,人已经转身离去。

“桃儿?!”

陶母起身,疑惑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丁云湘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捏住筷子的手攥得紧紧的。

陶桃一路快步走去,走出去没多远,又想起什么,返回来去厨房拿了食盒,跑到馄饨摊要了碗馄饨,特意用自家碗装着。

这才赶去枢密院。

枢密院通行无阻的跑了进去,路上还撞见了陈景和。

陈景和看起来急匆匆的样子,抬头看见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正准备去找你!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四爷不是说了今早要你过来吗,你怎么没来?”

今早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四爷怒气这么大,下令每隔一刻钟,就杀私牢的一个人,这种死神逼近的感觉,让牢里哀嚎不断,瑟瑟发抖。

原本牢里的人,有得罪枢密院的,有叛国余孽,也有敌国细作。

留着他们是为了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还有一部分是单纯看枢密院不爽,在朝上公然弹劾枢密院。

被段乾寻了个由头,关押在私牢里,给他们苦头吃吃。

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刚开始骨头和嘴巴还硬的很。

没几日就被一点严刑拷打吓得神志不清,浑浑噩噩。

本想着过段时间,段乾心情好时放他们出去,哪成想今日他居然会大开杀戒。

眼看着就要轮到自己身上,一个个吓得痛哭流涕,屁滚尿流。

后来章程和他说了昨日的事情,他才知道竟然又是因为这陶桃。

陈景和刚从书房出来,便马不停蹄地想着去城南铺子找陶桃,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好意思,我真的给忘了,昨日太忙了,我现在马上进去。”

陶桃一脸懊恼,说完直接小跑着走进院子。

他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心想着四爷性情懒散冷清,却也不是那么好脾气,但没外人看起来那么嗜杀。

眼下居然被一个小娘子牵动了情绪,不知是好是坏。

陶桃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忐忑,双手攥紧食盒把手,看着紧闭的门,又想走了。

“谁在外面?”

倏然,里面传来他的声音。

她浑身一震,抿了抿唇,轻声说道:“段大人,我是陶桃。”里面沉寂了半晌。

她忍不住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脚步缓慢,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房间内没有开窗,也没有点烛,有些昏昏暗暗的。

她抬眼往高位看去,只见男人慵懒地靠坐在太师椅里,单手拿着一卷书册,双脚嚣张地架在书桌上。

阴影打在他脸上,面无表情地样子,莫名看上去阴鸷骇人。

陶桃进来,他连眼都不抬一下。

完全忽视的态度。

她走过去,将东西放在桌上,脸皮扬起乖顺讨好地笑,嗓音甜甜的喊着:“段大人,可用午膳了?”

段乾将书册盖在脸上闭目养神,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她撇了撇嘴,插腰站在他身侧,想了想,蹲下来,把下巴靠在太师椅的扶手上。

垂眸看着放在扶手上的手臂,那露出宽大修长且泛着青筋脉络的大手,指甲修建整齐,粉红圆润。

除了虎口处有淡淡的茧,一看就知这手不是养尊处优的人,是不可能有的。

她伸出指尖轻轻戳他的手背,试探性地说道:“段乾?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昨天太忙了,然后就睡过头了。”

听着她的道歉,男人始终无动于衷,可不知为何却没有把手收回。

“我想着过了时辰,干脆做了些馄饨过来给你赔罪。”

“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的,你尝尝呗,好不好?”

陶桃用指尖扯了扯他的小拇指,眼眸紧紧盯着他看,观察着他的反应。

倏忽,他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她觉得有机会了,伸手将他面上的书册缓缓拿下来。

男人一双纯黑的眼眸垂下,眸光极暗,又冷又淡地向下俯视,有种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蔑视。

可偏偏他的眼中却有少女的存在。

他看穿了少女表面上小心翼翼,实则肆无忌惮的大胆。

“陶桃,你真的很胆大,敢不把本君的话放在眼里。”

“你是否觉得你已经把本君玩弄于股掌之间?随便几句好话,本君便心甘情愿的听之任之?”

他的话里满含讥诮和嘲弄,还带着一丝戾气。

她怔愣了下,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直达左手传来明显的刺痛,才让她清醒。

她面露出委屈之色,声音软绵:“我没有,我怎么敢啊…段乾,你误会我了。”

“好吧,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先回去了。”

陶桃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

可没走两步,右手就被人攥住,她顿时停住了脚步。

段乾站在她身后,大手抓住她的手腕,脸色不太好,眼神中一丝恼意。

她转身低头看着被拽住的手腕,微不可见地轻弯了下嘴角,而后抬头故作不解地问道:

“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不想看到我吗?”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抿紧唇瓣,下巴绷紧,不言不语。

两人四目相对。

她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断不可能再说出些放低姿态的话来。

“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你尝尝我给你带的午膳。”

由她来说就是,几句话而已,日后用得着他的地方还多着呢,何必吝啬三两句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