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心寒
秦二娘朝万紫柔伸手要水。
“娘，咱家只有一个水囊，差爷晚些也不许我们去取水，您省着点儿喝。”
万紫柔迟疑了下，才把水囊递过去，继而说了这样一番话。
秦二娘顿时变了脸色，“不指望你像人家程曦月那样给我弄来那么多吃食，你连口水都不许我喝，你是盼着我死还是怎的？”
万紫柔一下子红了眼眶，“娘，您怎能如此想我。”
“不然呢？”秦二娘瞪着她，“你又要哭？哭哭哭，家里什么财气福气全被你哭走了，晦气玩意儿！”
秦二娘狠狠翻了个白眼，那副模样，真的嫌弃至极。
万紫柔原本能忍住泪水的，但秦二娘一骂，她就觉得委屈至极，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的老天爷，你要哭你滚一边去吧，我看到你哭，我也想哭，我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儿媳，真是家门不幸。”
秦二娘往前疾走几步，离万紫柔远远的，避如蛇蝎。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柔儿也是家里娇惯长大的，你对她耐心些。”
其实她的话音是，万紫柔还有娘家照拂，你不要太过分了。
但秦二娘听不出好赖，而且，她也认定离开京城这么远，万家鞭长莫及，不会再送物资，因此，她嗤笑了声，“在场的哪一位不是身娇肉贵的小姐、少爷？可咱眼下都流放了，谁不是拼尽全力、各凭本事生存？她倘若还摆那千金小姐的谱儿，那便不用活了。”
万紫柔哽声道，“娘，我是没有程曦月能干，可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呀。路上艰难，我也没喊过一声苦和累，您为何对我这般不满？”
秦二娘被噎了噎，儿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自己，她心头越发火大，“若不是你横刀夺爱，从程曦月手中抢走……”
万紫柔讨厌自己做的丑事再一次被人翻出来说，出声打断她，“倘若您真的厌恶儿媳，那您便休了儿媳吧。”
秦二娘眼睛瞪圆，双手叉腰，“你别以为我不敢！”
她是真有这个打算的。
村民给他们分的食物本就不多，还要分一份万紫柔这个无用之人，这让她很是抗拒。
而且，万紫柔连她喝口水都管着她，实在令她厌恶。
万紫柔心寒，看向秦北望，“夫君，连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秦北望想说是的，如果不是你横插一只脚，程曦月就是他的，她所带来的荣光与好处，也全都到了他这边。
但说到底，他没娶到程曦月，自己也有很大的原因，不能全赖万紫柔。
他沉默了片刻，“柔儿，没有的事儿，你别多想。”
说着，他难得的主动牵起她的手。
万紫柔心头稍暖，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他，“若是让你在我和程曦月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我，还是选她？”
秦北望这回是真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无法自欺欺人。
万紫柔将他的神色瞧在眼里，心慢慢往下坠，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冰窖，冷彻心扉。
“我明白了。”她的泪水成串滴落，“你也觉得她比我好，后悔娶了我。”
她好难过，心像破了一个大洞。不仅仅是因为他薄情寡义，而是恨自己心聋目盲嫁错了人，回不了头。
秦北望有些心虚，不敢面对她那红肿的双眼，嗓音压得很低，“眼下说这些无意义，你我夫妻为一体，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
万紫柔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疼痛与酸涩，冷声道，“我还是方才那句话，倘若你要休我便休，不要再拿我和程曦月做比较。我是我，她是她，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你既选择了我，便不要再对她抱有幻想。”
秦北望定定地看着她，忽地一声冷笑，“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别以为我不知你还惦记着秦北霆，你是想让我休了你，你得了自由身，便能接近他、勾引他？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随你怎么想吧。”万紫柔幽幽地道。
他看穿了秦北望的为人，被他戳破心思，她也不恼了。
甚至，她还希望他彻底厌倦自己，休了她。
这样她再想法子让娘家运作一番，她被免除流放、重获自由也不一定。
见他们闹得不愉快，老夫人便说了句安抚的话，“柔儿，你是对的，他人是他人，你是你，不能攀比，回头我好好说说你婆母及北望。你呢，也不要胡思乱想，俩夫妻一起过到老，啊？”
万紫柔敷衍地应了声，故意没跟上，落后几步，与秦二娘这一家子错开了距离。
秦二娘那叫一个气啊，“这小贱、人，我不过说了她两句，便使起性子来，若是还在宅子，我指定让她跪个几日祠堂不可。”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你就少说两句吧，万一她娘家还给她送物资，你有脸去要？”
“我哪儿对不住她了，我没脸要？”
秦二娘声音都拔高了两分，队伍里好些人都看了过来，她才讪讪然放低了嗓音，“母亲，您不会觉得，是儿媳的错吧？”
“到了咱们这地步，哪还有什么对与错？一切向利看。”
秦二娘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理，但是！
“离开京城许久，我就不信她万家还让人送东西来。”
而像是对她这句话做出回应一般，又有马蹄声哒哒，从身后追赶而上。
万紫柔倏地回过头，心脏砰砰直跳。
会是自家的家丁吴峰吗？
会是他吗？
倘若她真的拿到娘家的物资，那她便扬眉吐气了，秦北霆也会高看她几分吧？
若是自己再努努力，取得他好感，他最终也会接纳她吧？
有个强有力的娘家作为后盾，对他将来起复，太有帮助了，他不会那么傻拒绝的。
万紫柔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内心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啊。
而那一人一骑由远及近，那相貌身形，也逐渐清晰。
万紫柔呼吸一滞，心脏都要跳出来，眼泪也从眼眶迸射而出。
真的是他，吴峰！
“小姐！”吴峰远远的冲她挥手，他后面还跟着两个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