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倒下

秦北霆点了点头,看着她一溜烟走掉。

秦南舟小声说,“哥,你方才是不是故意的,想嫂子多理理你?”

秦北霆掀了掀眼皮子,看似慵懒,但眸子深邃又危险。

秦南舟讪讪然退开,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子。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得多又说出口的,死得更惨。

李奕辰还在弯腰哗啦啦的吐,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秽物散发出阵阵恶臭,大家都捏着鼻子,躲得远远围观。

李成峰拍着李奕辰的后背,既心疼又担忧。

瞧见程曦月,他像见到了救星,忙说,“秦小娘子,他这是怎么了?”

程曦月观察他的呕吐物,“排毒。”

李成峰神色大喜,“是不是吐完蛇毒排空了?”

“没那么简单,蛇毒入侵体内血液骸骨,不是将肠胃排空就能清除的。”程曦月道,“让我把把脉。”

等李奕辰吐完,李成峰便将他挪了个地方。

程曦月蹲下,手指搭上他手腕,把完左手换右手。

“怎么样了?”

“清除了大半毒素,再吃一回药便差不多了。”

程曦月不得不感叹那狗皇帝的解毒丸的神奇,只掰了四分之一便解开了蛇毒,若是这小子整颗服下,怕会立即变得生龙活虎。

当然,她也成功地暴露自己。

看来,她还是不够不谨慎。

那么,第二回只加一点儿到药里便足够。

“太好了。”李成峰满脸欢喜,“真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程曦月面上笑得温和,实质上内心吐槽:要真心感谢,不是应该给些米粮钱银吗?

医药费也不说给,就知道剥削她。

“让他吃点白粥清清肠胃,这两日最好不要走路。”

李成峰听了直发愁,“白粥好办,不走路怕是不行,流放之路太远,也不敢停下歇息啊。”

程曦月道:“可以做副担架抬,或是买辆驴车、牛车什么的。”

他们若是去买,她也去,免除秦南舟的痛苦。

老胡摆手,“根据我朝律法,押解犯人的衙役不得做这些投机取巧之事。”

“我等几人可轮流背小李子。”

“我赞同。”

几个衙役达成共识,程曦月也只好作罢。

……

整日翻山越岭跋涉,秦家全族人双脚走烂,吃得全是发霉发黑的馒头、馍馍,连个半饱都混不到。

这群养尊处优的权贵感觉生不如死,痛哭流涕的,活像送葬队伍,被衙役怒斥反而哭嚎得更大声,直到有族人被抽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如此走了三四日,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了心魂,双眼无神、双脚虚浮无力。

秦北霆伤得太重,若不是一直有程曦月压着,他早就因全身发炎、器官衰竭而亡。

秦南舟背了这几日,也是撑到了极限,这日一头栽倒在地,晕厥过去。

“北霆!南舟!”

秦大娘不知扶哪个儿子先,恐慌到了极点,喊走在前面采药的程曦月,“月儿,快来!”

程曦月折回,把秦北霆搀到树丛,才去给秦南舟做检查。

当看到少年的双脚,她也愣住。

这几日她都有给他配药,吃的用的都有,可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背着比他高比他壮实的秦北霆,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只是瞒着家人,晚上也等所有人都睡了,他才上药。

程曦月知道他的伤在加重,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脚掌全溃烂了,一直肿到大腿,因过度用力,细小血管都渗出血,总之教人不忍直视。

秦玉瑶掩着嘴嘤嘤嘤痛哭,“四哥!”

“南舟,我的儿……”秦大娘心都碎了。

两个儿子都倒下了,她无助又绝望,也忍不住哭起。

程曦月皱眉,这婆婆和小姑子真是哭包,这会儿不是哭的时候,应该给她搭把手啊。

她没法子,将空间里这几日才凝聚出的两滴灵泉水,都滴入了秦南舟口中。

“老胡,等等。”

她喊了声。

老胡见出了状况,让整支队伍都停下,他和李成峰过来,把秦南舟从泥坑抬到旁边的树丛。

秦家族人远远看着,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面无表情。

秦二娘在笑,和万紫柔小声说着什么没人听得清,但看她那副讥嘲的表情,不用猜也知不是什么好话。

所有人,竟没有一个肯上前帮忙的。

程曦月和老胡商量,“队伍可以休整吗?我想采点药喂南舟。”

老胡很是为难,“秦小娘子,队伍进程已经很慢,我们耽搁不起啊。”

程曦月也不想强人所难,毕竟前几日李奕辰中了蛇毒,他们都没肯停下来休息,更加不可能为犯人开先例的。

“请稍等,我让南舟醒来。”

她蹲下掐秦南舟的人中和虎口,大声呼唤,他都毫无反应。

李奕辰哑声说,“让我背他走吧。”

“那不行,你伤还没好全。”李成峰瞪了他一眼,“我来背。”

程曦月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有劳了。”

至于秦北霆,她打算弄副担架的,哪知老胡走到草丛,将秦北霆背在了身上。

“走吧。”

“头儿,一会儿让我背。”

“头儿,我们轮流背。”

全族人诧异之余,又有些酸溜溜。

这几日他们当中也有人倒下,可换来的却是衙役的喝斥,他们只能把人弄走。

可轮到秦北霆兄弟俩呢,人家衙役头子亲自背,其他衙役争着背,待遇真是天壤之别。

而最气恨之人,莫过于秦二娘与万紫柔婆媳。

倒下俩男丁,明明大房已一蹶不振,为何又峰回路转,被衙役差别对待!

程曦月这贱、人还是轻轻松松的,连个包袱都不用背,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秦二娘阴阳怪气的,“你看人家轻飘飘一句话,就有人上杆子去帮,柔儿,你可学着点儿,啊?”

万紫柔嘟嘴,“娘,狐媚子手段,我学不来。”

“学不会就吃一辈子亏呗。”

程曦月捡起两颗小石头砸过去,婆媳俩后后脑勺被砸中,痛得要命,眼见她又动手,忙抱头鼠窜。

程曦月拍了拍手,“啧,每次都要犯贱惹我,真是脑子有病。”

到了下晌,天空逐渐变得阴沉,瞧着像要下雨。

老胡根据上一批同僚记录的路况,知道这附近方圆百里都荒芜人烟,连找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一时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