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春潮带雨急

江无月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那时自己还很小,一位白衣男子在床上按倒母亲,双手掐着母亲的脖子。


“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待着等我呢?”男子声音疯狂而狠戾,“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同你睡觉?你难道就不会拒绝他们?哈哈哈是了是了!一开始我也是这么上当的!”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我根本不该爱上你,人与异族怎么会有感情?”


母亲抓着男人宽大的手,剧烈挣扎,她的银发披散,月光一样破碎。


江无月扑上去咬那个男人,被甩飞摔在地。疼痛来得剧烈,他眼前黑了一片,一时无法起身,缓了一会,才膝行爬向母亲。


“娘亲……”


江无月看到母亲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她的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


她会说什么,她想说什么?


母亲的眼睛慢慢暗淡下去,失去光泽,她从始至终,注视着江无月的方向。


江无月始终无法忘记她的脸。


“月儿……月儿!”那白衣男子像是忽然惊醒,紧紧搂着江无月的母亲。


小小的房间里亮起无数阵法,可母亲并没有复活。


“啊啊啊——啊!!!”男人抱着江无月母亲失声痛哭,那声音简直像是野兽哭嚎。


年幼的江无月爬到母亲的身边,他哭着摇晃母亲身体,她早已死去。


那男人这时才注意到江无月,他伸手向江无月抓来。


男人的面容一片模糊——


!!!


江无月猛然惊醒,他胸膛不断起伏,呼吸急促,浑身剧烈颤抖。


窗外一片寂静漆黑,时辰还早。


花神节已经结束,明天正式公布花神。


他们三人下榻在万艳谷附近的客栈,姑云闲她们想必还没醒。


江无月自己掐了个静心诀,打坐调息,呼吸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气沉丹田,灵气顺十二正经络和奇经八脉,循环游走。


灵力荡过识海,凝练神识,江无月放任思绪游走。


江无月刚来崇光门,很长时间不肯说话,姑云闲就总爱逗他,说他是漂亮的小哑巴。


姑云闲所在的寻道峰,历任峰主都是掌门,并且只收一位亲传弟子,这名弟子就是下一任掌门。


那时姑云闲刚结金丹不久,人也很年轻,所有人都不理解,她怎么会那么早收徒。


她的回答也很不着调,“小孩长这么漂亮,就算是个哑巴我也收了。何况根骨这么好,有什么不能收的?”


旁人听到姑云闲这话,直道她太重皮相美色,不懂以大局为重。


江无月偷听到这些话,趁没人时候拦住她。


母亲死后,他就不再说话。声带许久未动,艰涩颤抖许久,他才发出声音。


“我……不是……哑巴……”


江无月听到自己嘶哑难听的声音,又立时捂住嘴。


“咦你会说话呀?来,再说一句听听。”


江无月没想到姑云闲会那么高兴,她拉下他捂嘴的手,目光炯炯地看他,眼里都是笑意。


江无月一直沉默,她也不着急,耐心等他开口。


“师……尊……”江无月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颤抖。


“哎!真不愧是我徒儿,声音也好听。”


姑云闲笑眯眯夸赞他的奇怪嗓音,江无月不由自主跟着她笑了。


后来,姑云闲不知怎么发现他夜半惊梦,她毛遂自荐给他唱歌安眠。


那歌,唱得……五音不全,荒腔走板。


可江无月在那走调的歌声中,再没了噩梦。


为什么不再听到姑云闲唱歌了呢?


是因为江无月自己。


那天他被滚烫的欲望逼醒,梦里是师尊迷离恍惚的脸,春潮带雨。


江无月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下,几乎感到绝望。


“江无月——你还不起来!”


姑云闲一下推开他的房门,江无月做贼心虚,蓦地拉高被子。


“师尊,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这是江无月第一次对姑云闲说谎。


姑云闲看江无月满脸潮红,乌发被细汗打湿,逶迤黏在俊美的脸上,她连欣赏美色都顾不上,伸手探他额头。


“你怎么了?”


姑云闲摸上来的一下,江无月感到一种强烈的颤栗,他几乎是一瞬间打开她的手。


“啪——”江无月拍开她手臂的声音,意外清脆。


“对不起师尊我……”


“你还好吧,要不要请安仁长老来看看?”姑云闲毫不在意。


江无月更加窘迫,“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好。师尊你先出去吧,我今天早课告假。”


姑云闲狐疑道:“无月,你真的没事?”


“没事,师尊你先出去。”


姑云闲看出他催自己出去,倒也不多心,“那我出去了,有什么事喊师尊。”


“好,弟子知道了。师尊慢走。”江无月闭了闭眼,用礼节拉开距离。


姑云闲刚拉开门,江无月又喊住她,“师尊。”


“无月怎了?”姑云闲扭头看他,一脸担心。


“师尊以后不用给我唱歌了。”


姑云闲疑惑:“为什么?”


“因为弟子不再噩梦了。”


“我就说唱歌有用吧!”姑云闲大感欣慰。


“师尊出去吧……”江无月艰难开口,“弟子想休息了。”


“哦好,那你歇吧。”姑云闲没多想,她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室内一片安静。


许久,江无月几乎是难堪的,伸手握住自己。


他对自己很粗暴,唇间克制不住发出轻哼,为了不发出声音,他不得不咬紧嘴唇。


江无月焦躁又压抑,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可脑子里全是师尊。


他骨节分明的手,青筋凸起,他紧抓着自己,欲望和痛苦一样鲜明,同时在折磨他。


终于弄脏了自己。


江无月法术净了手,他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力道不小,脸上瞬间红肿了一片。


“畜牲。”


他轻声说道,满是对自己的厌弃。


后来,月容仙君江无月,成了整个崇光门最温文尔雅的人,谁都夸他修身立节,正人君子。


连姑云闲也感叹,这徒弟长大了,越来越正经。


只有江无月自己知道,他心底压抑着什么卑劣无耻的欲念。那欲念滚烫翻腾,烫到把所有道德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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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得一干二净,烧得灰飞烟灭。


烫到他自己都不敢直视。


可要是让师尊和别人在一起,她的发髻簪上别人的钗……


“唔——咳咳!!!”


江无月行气走岔,吐出一口鲜血。


那血淌在他白皙俊美的下巴颏,像乱抹的胭红脂粉,衬得他瑰丽妖冶,好似幽怨的男艳鬼。


江无月毫不在意抹了一把血,天已蒙蒙亮,他的瞳色却越发深沉,神情偏执乖僻,没有半分月容仙君的影子。


他闭了闭眼,无法接受这个扭曲丑陋的自己。


师尊……我的师尊……


江无月一早就安静等在姑云闲门外,反倒是姑云闲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被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敲门……”


姑云闲神色一变,她陡然伸手,一把握住江无月手腕。


“你怎么了?气息不对。”


“行岔错气,师尊我没事,别麻烦了。”江无月试图挣脱她的手。


姑云闲眉头一皱,“你怎么会犯这种错?别动。”


江无月一看她着急了,反倒安静让她握着手腕。


姑云闲引导灵气,在他的经脉中流转,遇到行气滞涩的地方,直接渡过量灵气,强硬冲开。


江无月明显难受起来,脸色苍白,额头一层细细薄汗。他的唇紧闭着,鼻腔里有压抑的闷哼。


“这时候知道痛了?你可真是……”


姑云闲有些焦躁,能让她动怒的事很少,江无月受伤明显是其中之一。


她性格本就护短,更何况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聪敏又漂亮,天资卓越,芝兰玉树。


姑云闲对他,有一种视若珍宝的占有欲。他是自己一手成就的艺术品,良工苦心。


江无月身上有一点瑕疵,她都觉得不高兴。


姑云闲点了江无月几处穴位,他轻咳了下,一口血呛出来。


姑云闲几乎是恼怒地掐他下巴,“你怎么搞的,走火入魔?”


“师尊对不起,我错了……”


他又在姑云闲面前卖乖,眉头微蹙,乌蒙蒙的眼睛看着她,下巴轻蹭她的手。


姑云闲被这一套吃得死死。


她心想,徒弟怎么会有错?还不是我这个师尊没教好。


再说,他还撒娇,算了。


姑云闲掐诀净了下血迹,嘱咐他:“心不静就别打坐,打坐凝神当下。平时有什么想不开,多和为师聊聊。”


“谢师尊教诲。”


江无月低眉顺眼,十足乖顺,他心里的洪水猛兽,藏得刚刚好。


“乖。”


姑云闲果然信了,她偷摸一把他的脸,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正当姑云闲窃喜自己偷香成功,姜春仓惶跑来,她气都喘不匀,急道:“云闲!!他们万艳谷好像出事了?!”


姑云闲:“怎么了,你慢慢说?”


姜春扯着姑云闲,“我们先赶紧走,来不及慢慢说了。我刚刚在桃花耳饰里,听到桃夭喊救命!”


姜春泫然欲泣,她憋下去眼泪,冷静道:“后来我听到,桃夭他让我们赶紧走,别去万艳谷。”


姜春声音颤抖,“我听桃夭的气息很弱,恐怕……恐怕……”


她没敢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