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那要看你能给我什么投名状
“你自小与梁衍一同长大？”
孟朝阳满脸警惕，干脆利落的答：“是。”
梁衍出身皇族旁支，身上仅剩的那点皇室血脉，连三流贵族都敢随意奚落。
他从小的玩伴，自然也不会是生长在名门显贵的少年郎。
若是换做从前，这样的出身，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如今却还肯耐着性子，对他反复言说。
“你当年为何要冒险救下青岚？难道就不怕梁衍事后追究？”
孟朝阳忍着脖子间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扭过头去。
“这是我的事。”
“好。”沈娇十分好脾气的道：“那我再换一个问法。”
“你对梁衍的了解只比我多。你应当知道以他的性子，只要有所发觉，甚至不需要真凭实据，
仅凭捕风捉影之事，便能将你定为勾结逆党，碎尸万段。”
孟朝阳似乎察觉到一丝危险，警惕问她：“你是何意？”
沈娇继续打直球：“你救了青岚，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如今还能见到她，我便愿意承你这份人情。
但你方才那种态度，实在让我感到不安，为了自保，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也想要看看，等你勾结当年谋逆之人的消息放出去，梁衍究竟是会觉得我一介区区商女需要如临大敌，
还是他的近臣的被迫更值得令他警惕和愤怒？
我们不如拭目以待。”
孟朝阳不消细想，便能想明白其中关窍。
他愤怒咬牙：“你！”
传说中的一手将皇帝扶持上位的镇国公主，果然能一语中的，轻易将被动转为主动。
孟朝阳突然发现，即便自己如今身份高贵过她百倍，还是一样要受制于她。
沈娇沉下脸，不客气道：“你应当庆幸自己命大，方才青岚与我都手下留了情。
不如你再好好想想，究竟是与我合作愉快，还是同我为敌命长？”
孟朝阳入仕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
闻言，他心中虽有短暂动摇，但却能很快稳住自己的心神。
“我过去虽未能有幸与镇国公主共事，不知道你的手段。
可我如今已经位极人臣，若是暴毙在此，皇上必定下旨追究。
你们今日大张旗鼓的过来，闹出这么大一桩摊子，难道就预备着可以全身而退？”
沈娇目色不变，甚至是轻笑出了声。
“位极人臣？你指的是原本由薛怀京一人担任的相权，如今被你和谢炳琨一分为二吗？
听说谢炳琨从前与他并无关系，只因为从前是邵贵妃身边的一个小护卫，如今便能高居右相之位。
看来你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甘苦与共的发小，在梁衍心中，也不是很重要。”
孟朝阳逐渐变色。
这桩事确实是他心中的隐痛。
虽然本朝先祖重文轻武，文臣的地位往往要高出武将不少。
但梁衍即位之前，朝局几经动荡，江山易主伴随武装夺权。
武将的地位，渐渐水涨船高，再加上谢炳琨为人又十分嚣张，他曾一度连分庭抗礼都是勉强。
孟朝阳不怒反笑：“看来镇国公主回来短短这些日子，倒是把如今朝局的格式，都弄了个清清楚楚。
那公主自然也应该明白，如今已经不是你从前说一不二的时候了。”沈娇：“经不经由我说了算，得看来日是什么情形。
我只最后再问你一遍，究竟肯不肯与我合作？”
她一边说着，一边蓄势待发。
只待孟朝阳拒绝，便一掌将他结果，总好过要等到青岚自己亲自动手。
同样，若是她确认温庭郁与她立场相反，她也会毫不手软。
经过前世那样喋血一役，复仇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早已是不成功便成仁。
青岚如此，她也是如此。
不知是青岚眼中的泪水，还是受摄于沈娇脸上的杀气。
孟朝阳终于再度降低了嚣张的表露，压低了声线，问：“你想让我如何合作？”
沈娇反问他：“那要看你，能给我怎样的投名状了？”
祁国公府。
秦氏刚从老太君的寿安堂回来，照例碰了一鼻子灰。
佘老太君不但没有松口世子之位的意思，反而还要下令将她禁足。
说是不得允许，不得随意再来寿安堂。
偏温希泊在这件事情上，她如何使尽解数也都不能如意。
正在气恼之时，见墙角处有几个丫鬟婆子围在一起说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示意身边的张嬷嬷过去呵斥。
不多时，张嬷嬷带了两个小丫鬟过来跪地请罪。
“把你们方才说的，捡了要紧的，对夫人再回一遍。”
两小丫鬟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忙应声回道：
“奴婢今儿听上院的嬷嬷说，大公子昨日一整个晚上都不在府里，说是连夜宿在了外头，还去了城西码头。”
秦夫人原本以为听事不关己，只当听个闲话来打发时间。
没成想，竟然还会抓到这样的大把柄。
当下便双眼放光，面露窃喜道：“你们所说的当真？”
张嬷嬷见主子又开始打盘算，不由得小声开口劝道：“夫人，要不要先仔细盘问这消息，究竟是从上院的哪位嬷嬷那里传出来的？”
大公子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他心思缜密，常常能后发制人。
秦夫人这一次算是在他身上吃了大亏，自然要长长记性。
她点头，总算故作庄重了些，又问：“宿在外头？你们说他宿在码头？他大晚上不睡觉，跑那里去做什么？”
年纪微大的丫鬟硬着头皮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那个城北码头，其实是个暗唱馆，里面天南海北的姑娘们，应有尽有……”
秦夫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她太需要迫切从温庭郁身上扳回一局了。
若是让国公爷和老太君都看出，温庭郁昨日还大义凛然的说什么为了几百条无辜百姓的话。
偏他后脚就出门去做这些下作的勾当，那他头上还没落下的世子之位还怎么保的下来？
她示意张嬷嬷，继续言语威逼这两人。
“胡说！竟敢意欲编排府里的公子，看来都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好了，掌嘴！”
小丫鬟两个自然是痛哭着跪地求饶的。
“夫人饶命，奴婢们不敢造谣说嘴，当真是听外头的人这么说的呀！”
秦夫人唇角余光都是笑，把方才在寿安堂受到的奚落一扫而空。
她微微点头，瞥了眼寿安堂的方向，幽幽笑道：“你们也都小声些，老太君年纪大了，这些小事可千万别去扰她老人家的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