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旅行结束（上）

国外玩爽了的游隼们终于想起他们北方的领地。
 以及三个崽。
 快要飞回国了,云青岚才刹住身形，飞到树中、草丛以及地上的沙堆处打转。
 “咯啾？”白栎询问。
 云青岚揪下一把小花，举到白栎面前问他有没有从花中感受到异国的美？
 白栎认真打量了一遍伴侣手中的小花,按下他的爪子,严肃咕啾。
 不能吃！
 云青岚抬起爪，据理力争。
 他才不是看到什么植物都吃！
 只是快要回国了，想到是不是应该带点特产回去。
 解释完,他按照白栎的建议放下小花改而送猎物。
 但游隼能携带的物体重量不多,挑选好的食物也不能长期保存,被他们路上当成零食吃完。
 挑来挑去,游隼看到了熟悉的界碑和上面熟悉的汉字。
 白栎跟他一块停在界碑上，半晌后戳了戳没能选到特产的伴侣,问要不要倒着回去再旅游一遍找特产？
 隼说不用担心,只要是去过的地方他都记得位置。
 隼提议,不然去抓火红色的毛茸茸蜘蛛，好携带,有特色,喂食方便,不会像食物容易变质,不会像植物容易枯萎。
 听完,云青岚迟缓的脚步马上变得坚定。
 他预想中要送礼的名单除了游隼，还有人类呢,要是送一只大蜘蛛过去……
 云青岚觉得他可以先代替人类朋友们婉拒了。
 不打算再看一遍重复的景,两爪空空的游隼们坦然踏入国界线，朝着居住地的方向飞去。
 ——
 扎根山崖多年，屋外的大树长得越发繁茂。树叶茂密翠绿，层层叠叠交织,如华盖般撑开一片阴凉。
 游隼们自天空飞过，出色的视力都难以穿过树叶，看不到其下掩藏的巢屋。
 他们接近巢屋，还没来得及降落，屋外的垂下的监控二号机突然猛得一抬，对准游隼们。
 待到云青岚和白栎停到它的左右，二号机转得更频繁了，看看左边的隼，看看右边的隼，闪烁的红灯像感动闪烁的眼睛，如一位老宅的管家见到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了眼的少爷，扑上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喊“少爷啊您终于愿意回家了”。
 云青岚被自个脑补的画面逗笑了，白栎则是跳到转动不停似乎坏掉了的机子旁，啄了两下没效果，和云青岚咕啾商量用力拍几下能不能起作用。
 他们过冬地公园底下喜欢听广播的老爷爷就是如此维修卡顿的收音机。
 察觉到危险，二号机自觉停止了左右转动的行为，没给游隼们使用武力手段维修的机会。
 出乎意料，除了好打理的墙缝角落，屋里屋外竟没有太多的落叶灰尘，像是常有鸟类飞来停留，翅膀带起的气流顺带替游隼们清理了一番巢屋。
 以为回来将会面临一场巢屋抢夺战的云青岚站在屋顶百思不得其解。
 怪了，这么好的巢屋，路过的鸟发现了竟然不打算占领，现在的鸟眼光这么高了吗？
 第二天中午，他们知道了原因。
 起先是听到翅膀的拍打声。
 振翅有力，是只至少是中体型的猛禽。
 头顶上有树叶挡住，来时体会过树叶的遮挡效果，外来猛禽发现并偷袭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吃完猎物的云青岚和白栎懒洋洋的没动作，只是看着外面，等着翅膀声的主人主动现身。
 飞来的猛禽如他们所想，没发现树下的游隼，提高速度，如高速坠落的流星，朝下方树林鸟群聚集活跃的地方撞击。
 屋顶上趴着犯懒的游隼们眼睛微微睁大。
 诶，下面的攻击猛禽，看着很眼熟啊。
 这飞行俯冲的姿势。
 这击打猎物的方式。
 这吃猎物前先拔干净毛的习惯。
 还有吃完猎物不用翅膀飞行，而是一蹦一跳攀爬山崖的爱好。
 不正是二崽吗？！
 家长们伸头看下方，发现几个月没见，这孩子没少锻炼自己攀爬的小爱好。
 熟练地踩着凸出的石头跳跃，咬住草叶平稳身形，爪子交替扣进石隙上爬，在通往攀禽的道路上狂奔不休，看得家长心惊肉跳，生怕一不小心脚下踩空掉落山崖。
 但他们是隼，有翅膀，跌落了也没事。
 如此一想，家长们提起的心放下。
 山崖上，灵活攀爬跳跃的老二对此处的一草一木烂熟于心，接近巢屋，动作没有因疲惫而放慢，反倒是越来越快，鸟喙咬住大树入土中的根，翻身跳到巢屋门口，高兴咕啾。
 很好，速度更快了点！
 即便没有观众没有见证者，小游隼仍然开心地在屋口转圈。
 爪子抓住树皮，爬完山崖的小隼打算接着爬到高点的树上吹风。
 它一爪子一爪子地稳稳上爬，余光无意中瞄到屋顶上的两团黑影。
 调整了一下位置，它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是好久好久没见到，南迁结束也不回巢屋的父亲们。
 一位站起身，对它温和鸣叫一声。
 另一位家长仍然懒懒地趴着没动，挥了挥翅膀。
 “啾，咯啾？”呦，崽崽，有没有想爸爸？
 “啾……？！”小隼震惊地松开咬着树皮的嘴，爪子跟着一松。
 “咻——”隼坠落，消失于家长面前。
 云青岚和白栎再次，看到化为黑点飞速落下的老二在自由落体中张开翅膀，划出个优美的曲线飞入高空，随后飞行半圈，急冲冲飞回。
 比小时候飞得利落多了，观察的家长们暗暗点头。
 飞回的老二落地屋顶，和家长们隔了两步的距离，没有动作。
 傻了？
 云青岚歪歪头，上前一啄。
 尚有些呆的小隼眨眨眼，突然转身一跳，双翼张开，跑了。
 “？！？”
 呆滞转移到家长身上。
 他看错产生幻觉了？云青岚侧头向着伴侣求证。
 “咯啾？”是老二吧？
 同样一愣的白栎点头。
 云青岚再啄啄翅膀。
 太用力了吗？没有啊。
 两小时后，消失的老二重新现身，和它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只隼。
 比南迁分别时状态更好，长高一大截的亚成年雌隼用一声欢快的鸣叫打招呼，随后热情地对家长们发出玩耍邀请。
 玩耍，指小时候嘴巴翅膀爪子一起用上，模拟打架的游戏，三只小游隼里当时最喜欢这一游戏的就是老大。
 不打没把握的战，云青岚一瞄大女儿和自己差不多的身形，后退一步，靠在了白栎特别能给隼安全感的胸前，果断拒绝。
 比哥哥姐姐们晚一点到来的老三一爪一只猎物。爪子上的猎物太重，降落时没踩稳，往下一坠，拍了几下翅膀飞上来，小声咕啾控诉不见踪影的家长们。
 离巢前教导的不准啃老的课程效果不错，即使家长们不在屋子里，迁徙归来的小游隼们没留家长的领地里混吃混喝，占好了自己的巢屋领地，偶尔飞来看一看，清清巢屋的落叶，等着两位迟迟不回家的家长。
 还想来一次小时候游戏的老大缠着云青岚转，一口气飞了老远通知姐姐和弟弟的老二站在树上落脚休息，老三叼起处理干净的猎物话白栎交流拔毛心得。
 离巢后独自生活的小游隼们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孩子们的围绕中，云青岚和白栎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轻松的笑意。
 南迁一来一回，小游隼们居住的地点发生了点改变，共同的特点是长大后的小游隼们纷纷将居住点往外迁移，向外探索。
 见到家长，小游隼们停留了小半周，陆续赶回了自己常住的领地。
 冬天结束后出国多日，不仅没见着小游隼们，老朋友们也是许久未见，和小游隼相处的时间结束，云青岚白栎翅膀一扇，溜达飞往下一处。
 去看看他们的人类朋友。
 养三只小游隼时抽不出身，小隼们离巢，迁徙的季节紧接着到来，要做的事一波波接连到来，数数天数，他们是有好久树上没去救助站玩了。
 飞去的路上还见遇到了另一位老朋友。
 成年体型的鱼鹰叼着一根精挑细选，细长结实的木棍飞到鸟巢，抽出老化发脆的旧树枝，将新树枝替换上去。
 看到鱼鹰叼树枝时云青岚以为它是找到伴侣，此番举动是为了修巢孵蛋，飞去后一看，鸟巢还是原先的大小，且没有看到其他鱼鹰生活过的痕迹。
 今年，自己这位对头仍然是只单身鸟啊。
 云青岚不由得一乐。
 说到鱼鹰的感情史，也是颇为波折。占据了一处临近湖泊，食物丰盛的领地，年轻时求偶的动作不娴熟，没被年龄大点的雌性鱼鹰看上。长大后动作练习熟了，遇到的雌性同类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留下。离成功最近的一次，雌鹰都有了答应的迹象，来了一只叫声婉转的雄性鱼鹰加入竞争。
 失败时云青岚也在鱼鹰们的求偶现场，以旁观者的角度评价，他认识的鱼鹰综合素质要比后来的鱼鹰高上一截，然而进行选择的雌性鱼鹰身强体壮不缺食物，有自己的择偶偏好，内心给两只追求者的分数综合一算，做出了相对另类的选择。
 屡战屡败的鱼鹰收拾收拾散落一地的真心，觉得单身也挺好，求偶什么的遇到了雌性同类就试试，不强求，
 鱼鹰开始了自己的佛系生活。
 除了遇到某只游隼。
 白栎去湖边抓来条鱼，边吃鱼边看游隼和鱼鹰的打架。
 一条鱼慢慢啃鱼肉剔鱼骨，吃完，再去抓两条，给鱼鹰巢里扔一条，给伴侣留一条，做完这些，游隼鱼鹰也打完了架，时间刚刚好。
 ——
 重飞了一遍熟得不能再熟的线路，坐落于山林边的人类建筑缓缓出现。
 不知道小李此时在哪儿，他们先飞去最有可能的办公楼。
 飞过的路上，装有纱窗的窗口，蓝色的鸟站在窗边迈步，欢快哼着人类的歌曲。
 语调上有点奇怪，但大致唱出了歌曲的歌词，是只会说话的鸟。
 一只紫蓝金刚鹦鹉。
 出国旅行时在热带雨林见多了这种大鹦鹉，游隼们没细看，一飞而过。
 鹦鹉唱完前一首曲子，换到下一曲，轻快的声音飘进游隼耳中。
 “鹦鹉怕隼，这是谣传，一只小隼，有啥好怕……”
 短短的童谣很快唱完，鹦鹉尤嫌没唱够，唱完一遍开始第二遍，并且越唱越欢快。
 声音也越听越熟悉……
 原本飞过的游隼悬飞停住，倒退几米，看向窗户。
 也是一位老熟人。
 曾经他们还是亚成年小游隼时共同坐过一辆车来救助站的熟人。
 鹦鹉受伤被救助，没有野外生活的能力，听小李说治疗好后被很喜欢鹦鹉的人收养，生活挺滋润的。
 声音卡在嗓子中，歌声一断，鹦鹉随着歌曲摇晃的脑袋停住，羽毛膨胀炸开，爪子指向游隼，磕巴道：“傻，傻傻傻……”见到它卡半天说不出个完整话，同样倒飞退回的白栎替它补全。
 “咯啾。”傻鸟。
 对对对，它想说的就是傻鸟。
 磕巴的话说出，鹦鹉眼睛一眯，舒服了。
 “……”
 鹦鹉在里，游隼在外，窗户旁边异常安静，针落可闻。
 “……”
 鹦鹉眼睛缓缓睁大。
 现场就它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不会再有第二只会说话的鹦鹉藏在暗处。
 而且刚才听到的是鸟叫，不是人类的语言。
 指着游隼的爪子尖微微颤抖。
 夭寿了，它听到了什么？！
 “咯啾～”傻鸟～
 云青岚见它一脸怀疑鸟生的表情，凑到纱窗网前，乐颠颠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学到的技能排上用场，不枉他跟着小鹦鹉们一遍遍练习。
 游隼说鹦鹉话，游隼说说说说话……
 @v@
 鹦鹉大脑cpu过载，嘭咚倒地，久久没有动静。
 轮到游隼们沉默了。
 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糟糕，好像吓过头了。
 站得远一点的白栎小心问：“咯啾？”死了？
 隔着纱窗，云青岚蹲下细看，看到鹦鹉轻轻起伏的胸口：“咯啾。”晕啦，没死。
 嗐，老朋友不禁吓啊。
 见鹦鹉呼吸平稳，云青岚松口气。
 没事就好，不然人们一查监控就能回来放现场画面，他们头上要多出个吓死鹦鹉的恶名了。
 鹦鹉晕在窗边，纱窗在猛禽的利爪下不一定能顶住，游隼们多守了一阵，等到了鹦鹉的主人来找它。
 “一会儿不见，怎么躺着睡着了？”带着鹦鹉来救助站找朋友的主人碰碰鹦鹉，奇怪说道。
 鹦鹉从怀里醒来，想起昏迷前的事，起身爬到人的肩膀，对着主人耳朵大声控诉：“救命救命！隼，会说话！”
 它主人不在意地一拍它头：“你睡迷糊了？隼鸟怎么可能会说话？”
 鹦鹉：“……真的！”
 “……假的。”
 鹦鹉眼睛一闭，气得仰倒。